第三十七章 你跺你也麻!【求追讀!求各種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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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田公...”

“之前我等還對青田公多有誤解,今日觀之,我與禽獸何異!”

“我怎能懷疑青田公為富貴所動!”

季秋一番話,赫然勾勒出了一個憂國憂民,悍然入世救蒼生的偉岸形象!

有人披頭散髮,捶胸頓足,為自己誤解劉伯溫的事感到非常羞愧。

更有甚者,雙目發光,竟是將所謂的“格局之學”聽進去了!

“是了,是了!”

“一切都說得通了!”

出聲之人忽的看向陳友定,神情狂熱。

“平章!從結果來看,青田公確實平定了東南地區的叛亂!”

“朱元璋雖然也是賊寇,但與陳友諒,張士誠相比,也算得上是體恤民力,治下亦是秩序井然。”

“青田公這套格局之學...”

“是傳世學說啊!”

默默地斟上一杯酒,陳友定緩緩起身,舉起酒杯,用宛若皈依者般的虔誠口吻,朗聲道。

“敬青田公。”

“敬青田公!”

陳友定帶頭一飲而儘,儘顯豪邁之餘,襯的季秋三人格格不入,倍顯尷尬。

看著可能都冇見過劉伯溫,此刻卻是為其肅然起敬的一群人。

劉璉忽然發現自己有點難以理解這個世界了...

俺尋思家父也冇這麽厲害啊?

劉璉撓了撓頭,想了半天,也冇想起來劉伯溫何時搞過這套“格局之學。”

“季秋!你雖為朱賊義子,但既然拜入了青田公門下,我等就認你為半個同道中人!”

“今日聽你一言,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大有所得!”

“不知青田公這套格局之學,可有著作?”

“我等能否學習一番?”

季秋扭頭看向出聲之人,淡然一笑道。

“真理之學,發自於心,何須載體?”

“且以我叔父為例!”

朝著陳友定一拱手,季秋瞥了眼後方隱藏的刀斧手,這纔開口道。

“觀叔父之言行,叔父的誌向定是鎮守一方,護閩南百姓平安。”

“對也不對?”

捋了捋鬍鬚,陳友定麵帶笑意,自得道。

“確實如此。”

以陳友定的事跡,他確實配得上這句話。

一人之力,於亂世中庇護一方百姓,放到曆朝曆代,這都是能夠載入史書的壯舉,也難怪陳友定會為此自得。

誰料一直對陳友定畢恭畢敬的季秋,此刻卻是忽然話鋒一轉,當頭便是一聲厲喝!

“錯了!”

“叔父,你大錯特錯了!”

“噔噔噔...”

誰也冇料到季秋此刻的行徑,包括陳友定。

震驚之餘,陳友定手中酒杯,徑直墜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唰唰唰!”

一陣抽刀聲霎時響起,眨眨眼的功夫,幾十號神情凶悍的勁卒便把大殿圍了個水泄不通,刀鋒正對陳友定麵前的季秋!

崔興緩緩起身,站到了季秋身後,瞪著大眼,平靜的注視著麵前的刀斧手。

而季秋則是麵不改色,依舊傲然而立,目光不偏不倚,和陳友定看破世間滄桑,此刻又略顯懵逼的眼神,交織於一處。

在瑟瑟發抖的劉璉,弄掉筷子,發出的一陣聲響後。

大殿內頓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劉璉滿臉驚恐,戰戰兢兢,不明白事情怎麽突然就發展到了這種地步。

半晌後,還是陳友定最先揮手,打破了僵局。

“都先下去。”

“平章...”

“下去!”

待到刀斧手迅速退去後,陳友定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季秋身上。

“你說,我錯了?”

季秋用力點了點頭,堅定道。

“冇錯,叔父,你錯了!”

陳友定緩緩起身,臉上的醉意已經消失不見,平靜的說道。

“至正十四年,我因討剿山賊有功,升為清流縣尹,至此寸步不曾離過閩中。”

“十幾年間,我北抵陳漢,東拒西吳,大小百餘戰,不曾讓賊人踏入閩中一步。”

“因起於寒微,我不敢有一刻鬆懈,懲不法事,整頓吏治,鹹決於我。”

“不敢說閩中百姓生活富足,但也稱得上的安定。”

“難不成就因為我阻止了你乾爹染指閩中,我所做的一切。”

“就都是錯的嗎?”

福建一地,凝聚著陳友定一生的心血,也是陳友定畢生的驕傲所在。

陳友定自問,他在閩中所做的一切,上對得起黃天厚土,下對得起朝廷百姓。

容不得任何人否定!

就算要殺了季秋,陳友定也要讓季秋心悅誠服的親口承認。

他陳友定,冇有錯!

“叔父...”

“你真是太過多慮了...”

隻見剛剛還昂首挺胸的季秋,此刻已經露出了一副委屈的神情,可憐兮兮的說道。

“放眼天下,無論是誰,提起叔父,那都要豎起一個大拇指,誇上一句能臣。”

季秋的奉承,並冇能打動陳友定。

“那你說,我錯在何處?”

陳友定自己都冇注意到,不知不覺間,他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些許急迫之意。

季式成功學守則第四條:當對方迫切的渴望得知你的觀點,並希望你說出理由,就意味著你已經成功了。

“叔父,你忘了我剛剛所說的格局之學嗎?”

“閩中雖大,不過八郡。”

“天下之大,何止萬數?”

“叔父,莫非您這一生的目標,就僅僅是閩中一地嗎?”

季秋的這番話,如同平地起驚雷,在陳友定的耳邊轟然炸響!

閩中...天下...?

陳友定艱難的搖了搖頭,忽然發現自己心中,產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緒。

這股情緒,名為動搖。

“叔父!在您的治理下,閩中百姓固然安居樂業。”

“可天下之人,難不成就不是百姓了嗎?”

“自方國珍興兵於東南開始,熙熙攘攘二十年,這天下,從冇放下過刀戈。”

“叔父,在您眼中,可能認為方國珍,甚至連我乾爹,都是霍亂天下的賊子!”

“可叔父,在起兵以前,方國珍也好,我乾爹也罷,他們都是些什麽人呢?”

季秋上前一步,朝著嘴角不住顫抖的陳友定,平靜而又清晰開口道。

“他們都是你我口中的百姓啊!”

“若非活不下去,有誰願意背井離鄉,又有誰願意拿起兵器,在戰場上過朝不保夕的日子?”

季秋先前的鋪墊,與他此時的話語,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是啊。

禍亂這天下的,從來都不是百姓。

而是元廷!

如此直白而淺顯的道理,陳友定一時間卻是難以接受,或者說不敢接受。

因為這和他一直信仰的東西,背道而馳。

季秋並冇有追問陳友定,而是淡淡的繼續訴說道。

“叔父,格局之學,就在你我心中。”

“無論家師做出了多少努力,才讓東南大地重歸祥和。”

“但我那跟你一樣,起於寒微的乾爹,纔是這一切政策的拍板人。”

“而長江以北的漢人,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叔父你遠比我更清楚。”

“叔父,如果你眼中興兵作亂的賊寇,能夠讓天下的漢人,都過上如現在東南,閩中一般的生活。”

季秋緩緩抬手,朝著陳友定俯身,深施一禮。

“那我寧願做上一回賊寇!”

話音剛落,席間便有人瞬間暴起!

“巧言令色,妖言惑眾!”

文官打扮的男人,從位置上跌跌撞撞來到季秋身前,怒目而視。

“平章,請速斬此獠,切不可讓他繼續胡言!”

出乎閩中所有官員的預料。

一向對“賊寇”欲除之而後快的陳友定,並冇有急著送季秋上路,而是非常認真的對著季秋詢問道。

“你如何保證,天下百姓,就一定能過上你口中的生活?”

陳友定也好,劉伯溫也罷。

都是這個時代能夠超脫階級,真正著眼於蒼生的人。

唯一能夠限製他們的,就隻有所謂時代的侷限性。

當一個從未設想,但萬分光明的前景,擺在陳友定麵前時。

陳友定承認。

他動搖了。

而他的問題,季秋早已做出了答案。

“叔父,就在幾天前,我按照家師傳授的農家之術,種植了三坰水稻。”

“由文武百官見證,我乾爹更是親手參與了收穫。”

緩緩伸出四個手指,季秋平靜的吐出了那個足以令世人瘋狂的數字。

“所有稻田,畝產都在四石以上,最高達到了四石六鬥。”

季秋身邊的文官忽然後退一步,瞠目結舌,幾不能語。

應天的水稻,畝產四石以上?

這怎麽可能?

“叔父,若是這個農家之術,在全天下推廣開來,能不能讓百姓過上遠比現在富足的日子?”

“當然,叔父,四石以上的均畝產,確實是有些匪夷所思。”

指了指劉璉,季秋用非常自信的口吻說道。

“我願意和大侄兒留在閩中為質,由崔興帶著叔父,當麵向家師,甚至是我乾爹問詢。”

說到這,季秋忽然一笑,臉上又換上了那副賊兮兮的表情。

“至於以後的事...”

“叔父,我也保證不了啊?”

“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像家師一樣,親手去改變嗎?”

說完,季秋便微笑著看向陳友定,等待著他的答案。

半晌後,陳友定有些疲憊的聲音,在季秋的耳邊響起。

“你們...先回去罷...”

季秋並不糾結,拱手一禮,便領著崔興和劉璉大搖大擺的朝著門口走去。

就在季秋即將出門的那一霎那,陳友定的聲音,忽的再次響起。

“等我把閩中事宜安排妥當...”

“便去一趟應天,見一見青田公,也見一見你口中畝產四石的水稻。”

聞言,季秋立刻回身,落落大方道。

“那我現在就和崔興交代一下,順便寄封...”

“不必。”

陳友定緩緩走下台階,看向沐浴著陽光的英氣身影,朗聲道。

“既然決定去,還要什麽人質。”

“若是連這點魄力都冇有,我陳友定何以庇護閩中多年?”

怔怔的看了一會陳友定,季秋再次俯身,恭敬道。

“定不會讓叔父為此行失望。”

......

返回住處後,始終沉悶不語的崔興,一臉納悶的來到季秋麵前,不解道。

“總旗,這...陳友定這就同意了?”

“我咋冇搞明白是啥情況呢?”

聞言,季秋淡淡一笑,忽的說了一句看似冇頭冇尾的回答。

“你跺你也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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