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藥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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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品家電這些都好辦,有錢就能買,難辦的是藥物。

處方藥難買情理之中,但是大批量購買日常藥物一樣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方奕斐在手機上翻了半天,最後鎖定了一個人。

這個人是醫藥公司的代表,之前來方奕斐單位談合作,領導冇在她就接待了一下,順手加上了微信,但一直冇有講過話。

現在突然找人家會不會有點唐突啊?

方奕斐在即將摁下通話鍵的前一秒開始猶豫。

算了,又不是不給錢,有生意難道還不做嗎?

這麽想著,她摁下了通話鍵。

“喂,您好。”

對方接通得很快,充滿活力的聲音從聽筒裏麵跳出來。

方奕斐:“請問是李經理嗎?”

“方小姐,您找我有什麽事?”

這些輪到方奕斐驚訝了:“你記得我啊?”

“當然了,您這麽漂亮。”

方奕斐不喜歡這種商業客套,油嘴滑舌的,剛對他產生的一點好感儘數消散。她開門見山道:“李經理,方便麪談嗎?”

“可以的。”

到了約定的地點,方奕斐發現李經理已經到了。

李經理起身迎接,方奕斐擺擺手說:“不用客氣,我們直接談一下吧。”

方奕斐拿出一張單子:“李經理,突然找你很冒昧。眼下我正在籌備一個救援隊,需要購買一批藥品,您看下能否提供?”

李經理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幾年,最喜歡遇見這種急需貨物的人,這意味著他能從中抽取的利益會比那些磨時間磨價格的單子高出不少。

他掃了一眼單子,大多數都是創口貼、繃帶、沖劑一類的常用藥,小部分的處方藥恰好是他手裏有的資源。

大魚來了!李經理強壓心中的激動。

他用手在單子上敲了敲,說:“方小姐,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你采購的數量未免也太大了吧?”

言下之意,方奕斐的行為在違法邊緣遊走。

“所以這才需要李經理幫忙。”

方奕斐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裏一下子就有了底。她說:“李經理隻管開口,合理範圍內的價錢我不會跟你討價。”

李經理眼睛眯成一條縫,他最喜歡做痛快生意。他伸手在杯中沾了水,用食指在桌麵上寫下一個10。

方奕斐瞭然:“藥品總額的百分之十?冇問題。”

十個點的額外抽成還在她的預料之內。

“不,”李經理搖搖頭,“額外十萬。”

方奕斐皺眉,單子上的藥全部買下,按照市場價也不過十來萬,李經理要求的額外十萬無異於獅子大開口。

真是黑心中介!

方奕斐在心裏吐槽。

李經理補充:“十萬我要現金。”

還要現金?黑卡取現比一般卡片麻煩多了!

但是不跟他合作的話,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可以大批量買藥的渠道。

果然掌握資源的人纔是老大。

方奕斐盤算了一下自己銀行卡裏的錢,咬著後槽牙問:“八萬可以吧?討個彩頭,下次我繼續跟你合作。”

八萬也是遠超市場的價格,李經理意料到她會砍價,都做好了抽成腰斬的準備,冇想到比他的心理預期高了不少,當即同意了。

李經理伸出手意欲握手:“那就感謝方方姐的信任了。”

糟糕!應該砍砍價的!

看著李經理狐狸一樣奸詐的笑臉,方奕斐沉痛地支付了四萬定金,約定好兩天之後在這裏交付貨物。

方奕斐心如刀割。

都怪席鈞!冇事搞什麽黑卡!要是普通卡還用得著這麽麻煩嗎!

方奕斐一肚子氣地回了家,路上還不忘打包肯大爺的全家桶。

她想開了,以後吃糠咽菜的時候還多著呢!吃一兩頓垃圾食品怎麽了?

離開劑量談毒性都是耍流氓!

正是夕陽落下,零星歸鳥從天空中飛過,漫天的霞光美得不似人間。

小區裏的路燈接連亮起,有老人帶著小孩在小花園裏散步,空氣裏瀰漫著勾人的飯菜香。

方奕斐注意到隔壁的房子門口堆滿了各類建材,許多穿著統一工服的人進進出出,看樣子是在裝修。

她好奇地往裏看了幾眼,心裏隱隱有些擔憂: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末日的時候來,不知道鄰居會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末日來臨,如果能有合拍的人互相幫助,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如果這位素未謀麵的鄰居是一個跟她完全不對付的人……

後果她不敢細想。

她這破房子能遮風擋雨已經發揮最大作用了,根本不能指望它有一丁半點的防禦作用。

想到這,她決定不走溫情路線,當一個冷酷到底的女人或許會活得更久一點。

懷裏的全家桶悶了太久,包裝上有一層水珠,沾在手臂上有些涼。

方奕斐打開家門,沙發上空空如也。

人呢?那麽大一個人去哪了?

她呼吸停了一瞬。

席鈞養病的這幾天,方奕斐設想過他出現在這裏的很多可能性,比如被人追殺,比如躲債……不然以他的身份是萬萬不可能淪落到睡在雨中的。

難道是出事了?

方奕斐提心吊膽地在房間裏走了幾圈,樓上樓下都翻了個遍,最後在茶幾的紙巾盒下發現一張紙條:“卡留給你用。”

蒼勁有力的字跡穿透紙背,不難看出字的主人是何等的矜貴。

方奕斐癟癟嘴,一股酸澀湧上心頭。

自己照顧了他這麽多天,連一句當麵的感謝也冇有。還“卡給留給你用”?兩人結婚三年,最後竟然落得個這樣生分的下場嗎?

這張薄薄的卡片隻要輕輕用力就會被折成兩半。就像她多年秘而不宣的卑微愛情,脆弱不堪。

她把卡片攥在手裏,鋒利的邊緣割得手心刺痛。

許久,她長舒一口氣,眼淚在眼眶裏轉了幾轉,最終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這樣也挺好的,既然席鈞要給,她又是急需用錢的階段,冇必要跟錢過不去。

她坐在席鈞這幾天常睡的地方吃掉了全家桶。

被水汽打濕的雞肉失去剛出鍋的酥脆,麵衣嚥下去的時候有些刮嗓子,可樂不夠冰爽也不夠氣,喝起來一股萎靡的糖水味。

秋天的蕭瑟透過落地窗渡進來,儘管她拚命往嘴裏塞東西,雞皮疙瘩還是一層層往外冒。

她想:

要是在店裏吃完就好了。

要是……從來不認識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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