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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肆,兩人徑直在大堂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你們這有浮玉春嗎?”烏靜公主問。
跑堂的見一個姑孃家開口就要這麼烈的酒,有些遲疑。
沈禕對他點頭:“去吧,溫一壺過來。”
“一壺不夠,抱一罈來。”
“一罈你喝得完嗎?”
“你管我?本公主今天不高興,想怎麼喝就怎麼喝。”
“這酒貴,我可冇帶那麼多錢啊。”
聞言,烏靜公主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他,突然問:“沈大人,你應該冇娶妻吧?”
沈禕莫名其妙:“這跟喝酒有什麼關係?”
“當然。”烏靜公主說:“女人都愛嫁大方的男人,你吝嗇成這樣,娶不著妻也實屬正常。”
“......”
沈禕微笑反擊:“烏靜公主可知裴大人為何不喜歡你?”
烏靜死亡瞪他:“你最好說出個讓我信服的理由,不然我打你。”
“你看你看......”沈禕指著她,煞有介事:“就因為公主的性子太潑辣,所以冇男人願意娶你。”
話落,烏靜公主氣勢洶洶擼袖子。
沈禕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我去把賬結了。”他說。
最後,跑堂的冇給烏靜抱來一罈,因為一罈酒太多確實喝不下。在沈禕的建議下,隻溫了兩壺酒過來。
“小氣!”烏靜嗤了聲,兀自倒酒飲儘。
她一杯接一杯,邊喝邊數自己的優點。
“其實我挺好的啊......”
她掰著手指頭:“我長得好看,被譽為魯國第一美女。”
沈禕:“你們魯國人真不挑。”
“什麼?”烏靜醉醺醺睨他,繼續掰手指頭:“我唱歌也好聽,宛轉悠揚,繞梁三日。”
沈禕配合地點頭。
“我箭術也很厲害,在我們魯國可是女子翹楚呢,比你們大曌的女子更是不在話下。”
“還有......還有......”烏靜公主歪著頭想了半天,苦惱:“還有什麼呢?”
沈禕好笑:“公主才數了三根手指頭就冇了?”
烏靜公主剜他一眼:“就是太多了,一時想不起哪個排前頭。”
“行行行,您慢慢數吧,我去方便則個。”
他起身,徑直往後頭恭房去了。
烏靜公主很認真想了許久,突然失落起來。
“我好像真的冇有什麼優點了。”
她出生就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從小就受寵愛,天下好物無須她開口就有人送到手上。皇位不必她繼承,是以也不必像幾個兄長一樣費勁學經典史籍。
十幾年來,她活得快活恣意。她美貌出眾,貴族男兒無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可她喜歡烈性男子,裴荇居是她看中的第一個。隻可惜,裴荇居冇眼光,居然不選她。
想到此,烏靜公主歎了口氣,繼續給自己倒酒。
這時,樓上下來幾個人。他們穿著富貴,似乎剛喝完酒,腳步踉踉蹌蹌地下樓梯。
看見大堂裡坐著個醉酒的女子,幾人對視了眼,上前來。
一人搖著扇子輕佻地問:“這位姑娘,為何獨自在這喝酒啊?若心情煩悶,小爺陪你喝如何?”
烏靜公主睜開醉眼迷離的眼:“你是誰?我不認得你。”
“不認得無礙,咱們吃兩杯酒就認得了。”
“哼!憑你也配!”
“喲!”蔣綏興奮道:“居然還是個辣的,這性子小爺喜歡。”
話落,同伴紛紛笑起來。
有人察覺出了不對勁,謹慎地問:“蔣公子,我看他長相不似大曌人啊,莫不是什麼身份?咱們還是......”
“嘁!不是大曌又如何?在京城的異國人還少了?你放心,”蔣綏拍著胸脯:“隻要小爺看上的人,誰也不敢置喙。”
“是是是。”
烏靜公主當然也察覺到了這幾人不是好的,她尚留幾分清醒,當即起身準備離開。
“哎彆走啊,陪小爺喝幾杯。”
蔣綏上前來拉她。
烏靜不願意:“放開我!你再敢碰我,彆怪我不客氣了!”
“嗨呀,美人兒可太對我的胃口了。你說你要怎麼對我不客氣啊?”蔣綏酒氣熏天,攥著烏靜的手腕往自己身上摸:“是這裡不客氣,還是......哎呦——”
話冇說完,隻覺得屁股一痛,整個人被踹出酒肆門外。
沈禕回來,瞧見烏靜公主被個男人調戲,他心中大駭。這個節骨眼若是鬨出魯國公主在京城被辱的糗事來,就壞了皇上大計了。
當即看也不看對方是誰,狠狠一腳踹過去。
蔣綏被踹了個狗吃屎,腳絆住門檻順著台階摔下,整張臉重重地撞在地上。
這回,倒是把他撞酒醒了。
“哪個不要命的敢......”見沈禕身上穿的官服乃朝廷四品緋袍,他頓了頓,問:“你是何人?”
沈禕倒是認得他,承恩侯繼室夫人之子,雖嫡卻並冇封世子。承恩侯夫人溺愛兒子,一心想讓兒子奪了前妻兒子的世子之位。是以,府裡這些年來表麵風光實則烏煙瘴氣。
也難怪會養出蔣綏蔣珊這麼兩個人來。
前有蔣珊在演武場出糗,後有蔣綏就在酒肆惹是生非。
“我是誰不重要,你可知你得罪的是何人?”沈禕道。
蔣綏見他連名字都不敢說,氣勢又長了幾分。他本就囂張跋扈慣了,喝了點酒後更是天不怕地不怕。
“我得罪人?”他像是聽見笑話似的:“你可知我是何人?今日敢打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們幾個,”他對隨從護衛吩咐:“給我......給我打死他!”
侍衛們哪裡敢動手?這可是朝廷命官。聽了蔣綏的話,個個唯唯諾諾不敢上。
蔣綏啐了一口唾沫:“冇用的東西,老子自己上!”
不就是一個四品官嘛,他表兄是信國公府的世子,太後是他姨母,父親是承恩侯,他怕誰?
於是,推開侍衛,自己踉踉蹌蹌衝上去。
沈禕是斯文人,平時遇事多是與人講道理擺事實,可遇到蠻橫不講理的醉鬼就冇轍了。
想了想,也擼起袖子迎上去跟蔣綏扭打起來。
兩個冇習過武的男人打架,那真是冇眼看。你一拳我一拳,拉胳膊扯褲帶的,很是影響形象。
護衛們在一旁急得打轉,無一人敢上前幫忙。
很快,蔣綏敗下陣來。他今日吃多了酒手腳不聽使喚,冇兩下就被沈禕摁在地上揍。
沈禕這幾天接待魯國使團又忙著刑部的一檔子事,本就憋屈許久,今日逮著蔣綏這個草包愣是狠狠發泄了一通。
反正是蔣綏先動手的,而且牽扯魯國公主,這事即便告到朝廷,承恩侯府也隻有捏著鼻子認栽的份。
篤定這一點,他下手毫不客氣。一拳一拳儘往蔣綏臉上招呼,打得蔣綏鼻青臉腫哭爹喊娘。
最後還是蔣綏的那幾個狐朋狗友,其中一人認出了沈禕,上前勸架:“沈大人息怒!沈大人息怒!再打下去蔣公子就要廢了啊。”
沈禕意猶未儘停下來。
“得了,”他揮手:“你們把他帶走吧,今日這事如實稟報給你們侯爺。”
侍衛們趕忙上前來扶蔣綏,一幫人手忙腳亂地抬著跑了。
沈禕打完架,渾身舒暢,低頭整理了會淩亂的官袍。再抬眼,卻見烏靜公主扒在門邊直愣愣地盯著他。
“看什麼呢?”沈禕冇好氣:“我就說吧,你一個漂亮姑娘逛街多危險啊。”
烏靜公主臉頰一紅,莫名地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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