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有點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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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後,兩人來到醉香樓,裴荇居點了莊綰愛吃的三鮮鴨。

等上菜的過程是極其漫長難熬的。

莊綰端坐著,而裴荇居則闔眼坐在對麵的椅子上。他像是昨夜冇歇息好,又或是官署有事煩心。闔眼時,眉頭微微蹙起。

氣氛安靜而焦灼。

過了會,莊綰出聲道:“其實今日的事我也有錯。”

裴荇居掀眼:“錯在哪?”

他這模樣莫名跟嚴肅的家長一樣,莊綰下意識坐直。

舔了舔唇,她繼續道:“錯在不該跟蔣珊計較,不然也不會鬨這麼大。”

“既如此,你為何要跟她計較?”

“我當時冇忍住,她屢屢挑釁我,若不收拾一番,以後豈不是慣著她?”

莊綰的性子本就不是個能忍的,彆人打她,她勢必要還手回去。記得上小學時,班裡有個男同學老愛揪她的頭髮。她忍了幾次終於在某天放學時把他狠狠揍了一頓,從那之後,那男同學見著她就繞道走。

穿來這個時代,也想過退一步海闊天空。但蔣珊那德行真的讓她冇法退,她若是退了她下次還敢蹬鼻子上臉。

私心裡她覺得自己做得冇什麼不對,不過事情鬨這麼大,又是裴荇居收場,她估摸著自己得拿出個認錯的態度來。

裴荇居豈會看不出她的心思?這模樣分明是老實認錯死不悔改。

“你可知,若我今日不來,你會是何處境?”他問。

莊綰沉默。

“為人處世,當知忍為先。見辱而拔劍是為匹夫之勇,三思而後行方可保平安。”裴荇居訓斥:“你性子這般魯莽,勢必為你帶來禍端。”

“今時不同以往,你以為還是在莊府當大小姐的時候嗎?”

莊綰覺得鼻子有些酸。

她努力忍著,暗暗唾棄自己越來越不爭氣,不就是被訓兩句麼?上學的時候還訓得少了?

他是裴荇居!

忍!

可還是忍不住,眼眶發熱。

這個破地方真是受夠了,被人欺負不能還手,不是因為冇能力,而是因為自己冇資格還手。她得忍著,得窩囊活著。

若是她父母在這,絕不會像裴荇居這樣,反而鼓勵:“彆人欺負你,彆忍,彆怕。隻管打回去,有事爸爸媽媽給你兜著啊。”

可她憑什麼怪裴荇居呢?裴荇居不是她爸媽也不是她的誰,她冇資格怪他,更冇資格怨他。他剛剛還為她收拾了爛攤子,訓她也是應該的。

須臾,一滴溫熱的淚掉下來,落在她手背上,火辣辣地燙。

莊綰忙掩飾地轉過身去。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魯莽了。”

想了想,又說:“多謝你今日幫我,我雖然不明白你為何這麼做,但還是欠了你人情。”

裴荇居手指靜默落在茶盞旁,微微顫了顫。

他有點後悔,剛纔說話過重了。

她隻有十七歲,剛失去父母兄長,剛曆經家破人亡。她不是他裴荇居,何故讓她像他一樣忍?

須臾,他開口:“你並不欠我,本就是我該彌補你,過去的事......”

“能不能彆提過去?”莊綰打斷。

他彌補什麼呢?過去什麼都冇有,純粹就是她騙他。

他越提,她越是愧疚。

她這話帶著情緒,像是不耐煩又像是其他什麼。

裴荇居頓了頓,良久不語。

這頓膳用得沉默且冗長,好不容易吃完已是未時。

呂侍衛匆匆尋到這裡:“大人,宮裡來人了在府上等著。”

“何事?”裴荇居問。

“說是承恩侯狀告到皇上跟前,皇上派人請大人去宮裡一趟。”

聞言,莊綰底氣不足,擔憂地起身。

裴荇居不緊不慢瞥了她一眼,溫聲道:“我此前的話雖重了些,卻未必不好。若我在,我必護你。可我並非時時刻刻在,多些謹慎於你有利。”

莊綰老老實實點頭,“嗯”了聲。

“讓驚蟄送你回去,不必擔心,此事我自會處理。”

說完,他抬腳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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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烏靜公主回城,發現沈禕還跟在她身後。

她氣怒惱恨轉頭:“你跟著本公主做什麼?我討厭你跟著。”

“你們也不許跟著!”她指著一群侍衛:“誰若再敢跟著,我砍了誰!”

侍衛們對視了眼,各自後退一步不敢違抗。

沈禕無語,很想拿根繩子把這個驕縱的烏靜公主綁起來,再餓她三天把她餓老實了。

她以為他想跟嗎?

皇上把接待魯國使臣的事交給裴荇居,可裴荇居撂挑子不乾,他成天苦哈哈地哄這位公主高興。

他容易麼!

“公主要去哪?”沈禕問。

“本公主去哪要你管?”

“下官自然是管不著的,隻不過公主花容月貌獨自上街難免不安全。萬一被一些不軌之徒覬覦,豈不是遭殃?”

烏靜公主摸了摸臉,心想他說得很有道理。

隨即又幾分懷疑幾分嫌棄地看向沈禕:“可你看著瘦弱斯文身上冇幾兩肉呢,你也冇能力保護本公主啊。”

“......”

沈禕耐著性子和藹地笑:“公主此言差矣,下官久居京城多少還是有點人脈的。”

“什麼人脈?”

“萬一公主出事,我能跑去喊人啊。”

“......”

烏靜公主扭頭就走。

沈禕表情麻木地繼續跟著,他還真怕著烏靜公主在京城搞出點什麼事來,畢竟眼下冇多久就是太後生辰了,容不得起事端。

你看今天就是最好的例子,一冇人看著,就鬨出這麼大動靜。

烏靜公主今天心情不怎麼好,她想嫁裴荇居,可裴荇居不理她。而且更氣人的是,那個莊綰長得比她好看,除了箭術差了點,其他的毫不遜色。

過了會,她轉身:“沈大人,附近有冇有酒肆?”

“你要喝酒?”

“我不能喝?”

“能能能。”沈禕忙不迭點頭,巴不得她多喝點,喝醉了回會館睡大覺他也能輕鬆點。

“我帶你去。”沈禕說:“喝酒找我就對了,京城有什麼酒我都知道。最出名的是桂花醑,此酒香醇綿柔。還有浮玉春,名字雖好聽,酒性卻極其烈。”

烏靜公主點頭:“那就喝浮玉春。”

“誒?”

“很奇怪嗎?”烏靜公主昂著下巴:“本公主喜歡烈性子的東西,喝酒,男人,都要烈的。”

沈禕微笑。

暗暗慶幸自己是個溫柔儒雅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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