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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興先生的眼睛……想必是因為戰火而導致的損傷吧?好可憐……
……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吾好像對清興先生一見鐘情了。
他們都說,吾未來的妻子是那還未出生的妹妹。但是,不管母後喝多少補藥,身子都一點動靜都冇有,吾已經不指望吾那妹妹會來了。
清興先生,若是你能理解吾對你的感情就好了……不過,貴為皇子,喜歡上一個平民男子什麼的……
……他們肯定不會同意的吧。
所以,我們私奔吧?
——
——
布條被輕柔的摘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陸春眠也心知,他不會主動睜開眼的……
可讓人萬萬想不到的是,他睜開了——
冇有金瞳,冇有瞳孔,冇有權利,亦冇有感情。
一雙無神空洞的眼,溫柔的看著陸春眠。
“這,這怎麼可能……”薄涯化率先坐不住,滿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那雙空洞的眼。
宿不是陸神隻……?
宿隻是宿……
宿……
陸春眠小心翼翼的撫上那空洞的眼,確認他的確看不見,精神再度陷入了恍惚。
想到故事中,他的肚皮曾被軍師燙過一塊傷疤,他的身體也被亂槍捅傷,此刻也顧不得那般多,當著眾人的麵便將他的衣服脫下。
宿愣了一瞬,隨即很快反應過來,伸手按住了陸春眠的手。
“春眠。”
這聲溫語似乎叫他回過了神,呆滯的抬眼看著宿。
見他微微搖頭,並重新閉上了眼……一切都恢複了原樣,就好似方纔做了場無法遺忘的噩夢。
薄涯化可是真正見過宿真實樣貌的人,激動的問:“你該不會為了掩飾身份,真的把眼睛戳瞎了吧?”
宿一如既往的冇有迴應薄涯化的話語,低頭道:“先前路過左軍師的房中,聽見了槍聲,便趕去救治。有幸遇見了垣痕先生,由他的帶領下,跟著他一路來到了此處。”
柳喬蹙眉道:“他的眼睛……不像是近些時日壞掉的……”
應升榮悄聲附和道:“是啊,疤痕都長好了……像是許多年前的了。我們跟那位陸神隻分開,左右也不超過兩個周……”
許多,年前……
風濯世喝了口茶水,垂眸道:“諸位遠道而來,想必都累了。各位先回房休息吧,待明日再議。”
由龍族下人的帶領下,幾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
薄涯化仍懶懶的坐在椅子上,雖然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宿,不過看他們二人那副模樣……似乎輪不到自己問問題,隻能先跟著侍從離開。
轉眼間,寬闊的廳內隻剩下陸春眠和宿兩人。
仇修也自覺的離開,知道給兩人安靜的相處空間。
眼見四下無人,陸春眠再次伸出手,扒下宿的衣服。
可令他驚訝的是,他的皮膚上竟然一點傷疤都冇有。
“……你是怎麼做到的?”陸春眠眼眶泛紅的問。
宿不明所以的歪了下頭,顯然冇聽懂他話裡的意思。
“你就是清興吧……那個死前說愛我的人,是你對嗎?皇兄……”
宿沉默了半晌,而後笑問:“春眠可是想家人了?”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陸春眠情緒激動的抓緊男人的肩膀,“彆人看不出來,我的巫術是你教的!我能看不出來嗎!被掩藏在巫術下的金瞳,傷痕累累的軀體……”
話一邊說著,陸春眠一邊撫摸著他身上的傷痕,順著傷痕一路向下,摸到了他腹部的燙傷。
宿再度睜開了眼睛。
不過這回看見的,是那雙顯眼的金色瞳孔。
這雙金瞳中,此刻瀰漫著無儘的無奈和哀傷。當他低頭,看到眼前眼眶泛紅的人兒時,心中的柔軟瞬間被觸動。
他想要開口說話,但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一般,聲音哽咽在嘴邊,怎麼也發不出來。千言萬語都化作了無言的沉默。
隻能看著他趴在自己的懷中,低聲啜泣。
……
清興先生,愛情真的是種很奇妙的感覺呢……吾這一生還從未如此思念過某人,從未如此記掛著某人……真是奇怪的感覺呢。
……吾很肯定,這就是喜歡。清興先生,無論你想聽多少次都沒關係,吾會耐心的說給你聽,讓你感到安全感。
吾愛你。
遇見你之後,吾才知道,原來人類的心臟是可以跳的如此強烈。
不能接受也沒關係……吾會等你。
要隨吾一同入宮嗎?……不願也無妨,宮中規製多,比不得外麵自在。你若想在外麵居住,吾會安排幾名人來照顧你。
為什麼要費儘心思做這麼多啊……
吾不是說過了嗎?清興先生。無論說多少遍都可以。吾愛你。
是對異性的愛。
吾愛你。
“我……直到如今,仍舊深愛著你……”
“……”
宿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手臂軟綿綿地垂落下來,彷彿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他那原本緊握著的手也緩緩鬆開,毫無生氣地懸在半空中。
隨著手指的張開,那件乾淨整潔的白色衣裳從他手中滑落,輕輕飄落到地上,宛如一片凋零的花瓣,無聲無息。
二人如今也全然不在乎這些表象,陸春眠將他抱的更緊了些,生怕一個不注意,他會從自己的身邊再度消失。
我愛你,我愛你。
不論說多少遍都可以。
尤其是在得知了他的心意後……這份情感更是強烈到無法自拔。
宿無奈的輕歎一口氣,緩緩推開了陸春眠。
可所能說出的話,隻有一句“對不起”。
即便心裡明知,對方想要的話並不是這聲道歉,他也不在乎道歉什麼的。
可唯獨他想要的那句話……
卻是隻有清興這個身份才能對他說出口。
他隻能又接上一句輕飄無力的“對不起”。
他能給自己無數聲“我愛你”。
可自己能給的,隻有無數聲的“對不起”。
“……春眠,忘了清興吧。他已經死了,你也親眼看到了不是嗎?他死在了你的懷裡……”宿溫柔的撫去男孩眼角的淚水,輕聲說著絕情的話語。
然而手中的珍寶卻哭的更厲害,哭的淚流滿麵。
指甲近乎要嵌進宿的手臂裡,死死抓著他的手臂不放,艱難的從口中吐出一句話。
“我愛的,隻有你這個人……從來,不是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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