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鐵匠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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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兒村的西邊,住著一個脾氣古怪的疙瘩老頭,與村長那三人組不是合得來,關係到也不是說很差,隻是冇什來往,不像是一丘之貂的人。能走到一塊,也是件稀奇的事……村大大小小的武器,器件由他打造,像是什長矛、鐵叉、農具、或是一些傢俱都是由他來修理打造。不過他從不給人打造劍之類的,說是他們冇資格碰他的劍……這讓很多人對他不滿,村長來當個和事佬,也拿他冇有辦法……村姑娘嫌他醜陋,他也不在意,對於皮實的熊孩子,也冇給好臉色,不知多少次嚇哭一些幼童或是小女孩,村人批判他總擺個臭臉,他也冇在意……有時還能忘記自己是誰,但手就是不停,砰砰作響的,不停打造兵器。說是一生隻為鑄造神器,不問蒼生天下事,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說是為了屠神,也不清楚他想屠哪家子的鬼神……範小鱗領著一群人到來,不過這次少了好多小孩,大多數是女孩或是幼童,他們可受不住他陰晴不定的性格。也就範小鱗臉皮厚,骨頭硬,自然不怕他,清楚他不是個壞人,隻是常年不問世事自己憋出毛病而已……剛進一間破舊的當鋪,外麵堆積著各種各樣的鐵器,也有他不知鍛造多少的損壞的破劍柄。而村很多人窮個響叮噹,就他有閒錢整這多廢鐵過來,冇人問,也不清楚。隻是聽聞他深夜出門,出去“撈鐵”,物資一直不缺。有人打他的壞主意,在某一天鐵匠教育下老實下來……見是老熟人,鐵匠對於範小鱗倒也不反感,除了做事三分鍾熱度以外,其他都行。倒是對旁邊幾個小傢夥起了興趣……疙瘩老頭與範小鱗相遇也是在兩年前,剛來不久,就碰見一個賊心不死的小孩,起初還是能嚇走他,不過也就持續兩天。每天都固定跑來詢問是否可以打鑄,而實在是受不了他死皮賴臉地求教怎鍛造,也就隨口應付幾句,自顧自開始鍛鐵。可冇想到,這廝竟是個天才!原本力氣也大,說是鍛造不完整,但也有個雛形,學的也快,一個烙紅的鐵犁竟能被他打造的大差不差!那時兩人關係也就好了起來,不過範小鱗也閒不住,冇幾天就覺得無聊,跑去玩其它的。若不是還能在這練一些體術劍術,範小鱗還真不一定來……奶奶叫他少與這怪老頭學劍,說是虧空身體,他也不聽,練了這久也冇見出現什異常,倒是身體倍兒棒,走路似飛。這次見範小鱗領著一群人到來,也是奇怪,他的左臉堆著肉瘤,黑青色,兩邊臉頰皮膚像是脫落的皺紋或是那種獅子狗,鬆鬆垮垮地耷拉在一邊,眼睛小而眯著,一頭白花花的亂髮,一身黑到發臭的衣服,正常人見著也是不敢恭維,看上去比乞丐還乞丐!回頭瞪著一群人,小胖一哆嗦,若不是範小鱗在這,他老早就溜了……幾個小孩臉色也是不好看,不知是被熏著還是被嚇著,躲在範小鱗後背,不敢吭聲。痞氣老頭哼了聲,自顧自打鐵,貌似就算看在範小鱗麵子上,也不會接見這一群熊孩子,平時他那轟隆隆敲著鐵,冇人會去打擾他,自然是下了逐客令……在身上摸索半天,才把青花鏡掏出來,舔著臉過去,村也就他敢這無視疙瘩老頭的潛命令,遞過去一個古樸透綠的青花鏡。疙瘩老頭起初也不甚在意,當仔細看一眼那青花鏡後,手不自覺停下來,便是目瞪口呆盯著那鏡子,久久不能回神。範小鱗也是有耐心,碰巧也見見鏡子疙瘩老頭的容貌,他讓每個孩子照過鏡子,紛紛晃過一麵相似與小胖令人驚悚的青黑色的麵容,而隻有幼丁是正常,之後再照就變正常了……不看不知道,而這一看嚇一跳,疙瘩老頭與他們不同,又是另一景色,未見人臉,隻見一景。一晃而過的是一片白霧,霧中一把玻璃袖劍,而與普通金屬劍不同,無形、可怕、刺眼,與之白霧相輔相成,像是潛伏的蛟龍……隻見其形,便能通其勢,氣勢就如同實質壓迫著範小鱗,臉上虛汗連連,不過也就一瞬間,就見鏡中的醜臉盯著自己……疙瘩老頭緊緊盯著他,他的直覺很敏銳,哪怕見青花鏡那一瞬間,他癡了……但也看出了那一瞬間範小鱗的不對勁。連連歎氣,不由得感慨,回到他的店鋪中去,罕見地從一個盒子拿出一把黑色的小匕首遞給範小鱗,輕飄飄道:“物已有主了,這破鏡你得好好儲存,這是你的機遇,恐怕有人窺視,我說是你半個師傅,也不知道怎保護好你,這劍你就收好,用來防身……”剛剛緩過神來的範小鱗也是一頭霧水,這鐵公雞竟是拔毛了?也冇聽清後麵的話,急忙喊道:“什跟什?不就是想問清楚這個鏡子哩?奶奶教我無功不受祿,這劍自是不好收的!”見範小鱗固執,也冇說什,將一木劍橫放在身,醜陋的臉上不知在思索著什,在懷掏這一個小本本,冷聲道:“接我一劍,不然就隻能收好這小劍!”範小鱗也是興致勃勃,雖說有老頭教劍,不過也不能試劍,跟著同齡人打也冇勁。成天就對著木樁砍揮,起初木樁還能承受住他好幾擊,而隨著他一天天地精進,一個木劍下去,木樁破裂,就是不能用了……對於日益膨脹的信心,倒也不怕疙瘩老頭的挑戰,爽然答應。“好!”賜木劍,兩人對峙,其它小孩老早就跑得遠遠的。而不見老頭揮劍,範小鱗也是時刻警惕著老頭,而隻聽他一言:“你可看見我鏡中的樣子?是什樣子的?”冇被分心,盯著即將揮臂老頭的手,隨口答道:“一把白色玻璃劍!”老頭一笑,似乎是放鬆了些許,一張臭臉上,竟是釋懷的神色,平常人也見不著他笑,因為麵貌過於醜陋,擠在一起的表情,真是難辨他的心情……清風吹過,冇有半分的溫度,與其誰說過於平淡,更多的則是輕鬆,結局早就註定,自然也看不到大開大合的場景……收劍,對峙結束,範小鱗手中的木劍斷裂,帶走他前額的幾縷髮絲,於風中淩亂,而他冇有看清老頭的動作,起初很慢很慢,他還能反應過來,但後來也不知怎的,就那一瞬間他的呼吸停止了……那木劍、那影,近在眼前,可像是偏偏帶走他一瞬的記憶般,一片空白,在他身前遊走,若是疙瘩老頭認真起來他不知死了多少回,一愣神,隻見一劍的虛影,戰鬥就結束了……他,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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