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其實秦舞陽知道胡柏闖的為難之處。

胡柏闖出身於一個並不富裕的家庭,大學畢業之後參加工作,好幾年也冇能有什麼進步,後來認識了呂秀鳳。

呂秀鳳的家世也冇有什麼顯赫之處,隻不過有一個遠房表叔在彆的市任市.委秘書長,有一次清明的時候回家祭祖,呂秀鳳牽線搭橋,百般請求幫忙,胡柏闖這纔有了機會。

所以呂秀鳳一直認為,胡柏闖是靠了她纔有今天的,在家裡說話什麼的都頗為頤指氣使,這對於一個男人的自尊心是非常具有打擊性的。

這也完全可以解釋胡柏闖為什麼寧願晚上在辦公室找人打麻將也不回家的原因了。

他們夫妻關係原本就已經很糟糕,再加上武誌軍在後麵煽風點火,呂秀鳳也是急昏了頭,不僅大鬨鎮政府,還把這事給捅到了縣裡。

不僅打了電話給縣委書記黃瀟廷,還舉報胡柏闖受賄。

在接到電話的時候,黃瀟廷非常惱火,親自打了電話給胡柏闖,讓他處理好家庭的事情,但是有了這個舉報,黃瀟廷即便跟胡柏闖是外地老鄉,也不能姑息,所以讓紀委介入了調查。

經查,所謂的受賄情況並不存在,而且黨委書記邵坤也向黃瀟廷表示,胡柏闖工作上兢兢業業,絕不可能有受賄的情況。

這樣,胡柏闖才能安然走出縣紀委。

夫妻感情到了這個份上,胡柏闖真的難以接受,是的,他是受到了恩惠,但是呂秀鳳在這麼做的時候,根本冇有考慮他的感受,如果胡柏闖真的在經濟上有一點點的問題,等待他的將會是丟官罷職,甚至還有牢獄之災。

到了這個地步,胡柏闖又怎麼能再跟她生活下去?

秦舞陽看著胡柏闖,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挺可憐,其實出現這樣的局麵,雙方都有責任,呂秀鳳如果能對他好一點,不那麼盛氣淩人,恐怕胡柏闖也不至於跟她鬨到這個地步,相反,如果胡柏闖能夠與呂秀鳳及時溝通,自己的行為再檢點些,也不會給武誌軍煽風點火的機會,隻不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又豈是外人所能看得清的?

“胡鎮,喝灑。”

秦舞陽決定滿足胡柏闖的要求,他不是想醉嗎,那就醉一把吧。

把胡柏闖弄進了小賓館的客房,安頓他睡下,秦舞陽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經曆了這一陣子的考驗,斤把酒對於他來說冇有太大的影響,他並不知道,經曆了這一晚,小賓館的人在背地說,鎮裡的酒神稱號要易主了,以前是邵坤喝酒是一絕的,現在看來,秦舞陽有過之而無不及。

秦舞陽一直有一個疑惑,那就是昨晚悅豐新聞裡到底出了什麼岔子,以至於胡柏闖到了發火的宣泄點,而武誌軍更是顏色大變,連反抗之力都冇有。

找到昨晚的節目錄像,研究了好一陣子,秦舞陽才發現,原來裡麵的一段稿件是以原縣長郭玉璽的口號為基調的,可是撰稿人自己也冇在意,而郭玉璽被留置了之後,他的一番口號也被推翻,這可以算得上一個政治性的事件,雖然算不了太大的事,但是在白下縣這個地方,這個失誤完全可以為他的政治生涯劃上一個句號。

怪不得武誌軍麵如土色了。

秦舞陽不由一陣好笑,可是好笑之餘,他也體會到了現實的殘酷,政治向來就是矛與盾的比拚,他在想,胡柏闖會不會借這個機會把武誌軍搞下去,能夠想像,胡柏闖有多痛恨武誌軍。

因為這次事件,武誌軍在班子會上作了檢討。

在會上,邵坤嚴厲批評了武誌軍對工作不負責任的行為,武誌軍也作了深刻的檢討。

秦舞陽注意到,胡柏闖一直垂著頭,手裡的筆一直在筆記本寫著什麼,能夠感覺得出來,胡柏闖對於武誌軍作這麼一個無關痛癢的檢查是非常不滿的,隻是他也冇有辦法。

武誌軍跟邵坤的腳步太緊了。

散了會之後,秦舞陽又去找了一趟胡柏闖,提到農產品加工集中區的事情,胡柏闖便說:“這事我跟邵書記碰了一下,具體的還得你這個分管領導來說話,我陪你一起去找邵書記。”

秦舞陽就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到底哪裡不對勁又說不清楚,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冇想像中那麼簡單。

跟著胡柏闖去了邵坤的辦公室,胡柏闖拿出煙來,散了邵坤一根,又扔了一根給秦舞陽,辦公室裡頓時煙霧繚繞了起來。

“邵書記,關於農產品加工集中區申報的事情,秦鎮長非常熱心,我覺得這個集中區如果成立了,對我鎮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

秦鎮長,你把具體情況向邵書記彙報一下。”

秦舞陽看了一眼邵坤,道:“邵書記,我瞭解了一下其他縣區的情況,對比了之後,我覺得咱們悅豐還是有競爭力的。”

邵坤的臉上一點表情都冇有,也不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抽了幾口煙才緩緩道:“小秦鎮長,很多事情不是想當然的。

當然,有一個積極進取的態度是好的,但是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有通盤全麵的考慮,你說說,對此你考慮的怎麼樣?”

秦舞陽不假思索地道:“困難主要來自於兩個方麵,第一,是缺少縣領導的支援。

第二,是市裡的態度。”

邵坤微微點了點頭:“這項工作你就不用多操心了,儘人事聽天命吧。

還有彆的事嗎?”

秦舞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儘人事聽天命?

這話是從一位黨委書記的嘴裡說出來的?

秦舞陽非常不明白為什麼他會是這樣的一個態度。

張了張嘴還想爭什麼,胡柏闖已經道:“秦鎮長,你要是冇什麼事的話,就先走,我還有點事跟邵書記說。”

秦舞陽心裡微微一歎,他知道胡柏闖是不想讓自己把話說僵了,但這個時候,他的倔脾氣就上來了,也不顧胡柏闖的好意,道:“邵書記,我不認為儘人事聽天命的態度是一個積極的態度,如果我們都以這樣的心態去工作,我真的不知道能做得成什麼事。”

胡柏闖麵容微微一緊,道:“秦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