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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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母打開字條兒,神色凝重,當即派人去請南玨來府。南玨匆忙趕到尚書府,見到顏母,鄭重地問道:“母親連夜讓女兒前來,可是有線索了?”

顏母微微一笑,行禮道:“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令主,令主恕罪,因事情重大,屬下不敢擅自做主。”

顏母說完,拿出鴿子身上的紙條,遞過來。南玨打開,發現隻有三個字,“事已成。”

南玨沉吟半晌,開口道:“看來這個芸娘隻是魚餌,背後還有大魚啊!母親對這事怎麼看?”

顏母不由讚道:“令主英明,放長線才能釣大魚,要想讓背後的大魚現身,不如,我們將計就計?”

南玨深表讚同,笑道:“如此甚好,母親,我想見見這個魚餌,可以嗎?”

“當然可以。”顏母立即施禮道:“屬下唯令主馬首是瞻。”

望著信鴿展翅高飛的方向,南玨和顏母會心地相視一笑,相信不久的將來,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出現。

漆黑的夜晚,無雲也無風,隻有彎彎的月亮散發著清冷的光輝,儘情地傾瀉著,灑向地麵。

南玨和顏母一路相攜,來到芸姨娘院中,剛到門口,一個小丫鬟一看來人,立即想跑進去報信。

雙兒眼疾手快,飛身而起,一腳將其踢倒在地,並迅速點中啞穴,捆起來扔到一邊。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真是訓練有素啊!

南玨看到,心下大為讚賞,想來司環的身手也不會遜色。

幾人悄悄向院中走去,杏之看清楚來人,一陣慌亂,高喊一聲,“大夫人好!”雙兒氣憤不已,一腳踹了過去,杏之頓時捂著胸口,疼得說不出話來。

芸姨娘聽到屋外的動靜,急忙跑出來,跪在門口向大夫人行禮,“向夫人請安。”杏之看到,也急忙在旁邊跪好。

顏母居高臨下地看著主仆二人,冷笑著問道:“見到主子不知道行禮,反而大喊大叫,姨娘真是教得好規矩。”

芸姨娘自知理虧,頭都不敢抬,隻是規規矩矩地跪在那兒。杏之見狀,戰戰兢兢地爬過來,對著嚴母說:“大夫人,奴婢知道錯了,都是奴婢的錯,要罰就罰奴婢吧。”

“好一個忠仆啊!”南玨輕飄飄地道:“那就掌嘴吧。”

雙兒和司環立即上前按住杏之,芸姨娘聽著啪啪的掌聲,安靜地跪著,絲毫未動,南玨不禁冷笑道:“芸姨娘真是鐵石心腸,這麼忠心的丫鬟捱打,卻能紋絲不動,真是佩服啊!”

芸姨娘彎彎的眉毛微微一動,慢悠悠地回答道:“二小姐說笑了,奴婢做錯了事,就應該受到懲罰,夫人幫我管教下人,奴婢感激還來不及呢。”

芸姨娘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

顏母心下一沉,突然說道:“還記得黎國蘇大將軍嗎?一生叱吒風雲,戰功赫赫,卻被誣陷通敵賣國,如果你的父親泉下有知,知道你所做的事,會怎麼想呢?”

杏之目瞪口呆,抬起已經腫脹的臉頰,看了芸姨娘一眼,喃喃道:“夫人怎知?”

“雪山門派弟子遍佈天下。”顏母歎了口氣,說道:“再機密的事,也不會超過三天,更何況,十年前,發生在黎國的這件事震驚朝野,上至官員,下至百姓,都心裡清楚,蘇大將軍是被奸人所害。當時蘇家滿門抄斬,卻唯獨不見了蘇家大小姐,冇想到,三年前,卻被人改名換姓送到了南玥國。”

芸姨娘麵色平靜,卻微微紅了眼圈,“夫人說笑了,我隻是尚書府一個小小的姨娘,並不認識什麼蘇大小姐。”

“蘇雲。”南玨出其不意叫了一聲。

芸姨娘心下一驚,猛然抬起頭來,多少年了,從未有人叫過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在心裡,隱藏了多少委屈,多少不甘?

命運的不公擊垮了她的身體,卻擊不垮她堅強的意誌,她想要報仇雪恨,她想要血債血償。可這麼多年來,她苦苦掙紮卻一無所獲,求助無門,最終隻落得成為一個棋子的命運。

南玨看出了她的真實想法,不禁感慨,她的一生如浮萍一般,隨波逐流,始終無法主宰自己,於是朗聲道:“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聽到詩句,芸姨娘再也堅持不住,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淌,不禁悲從中來,“這是我爹的真實寫照,我爹冤啊!”

想到自己的爹孃,芸姨娘整個攤在地上,淚流滿麵。

顏母和南玨一動不動,隻是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她的肆意發泄。

不久,芸姨娘便收起眼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她是蘇家的大小姐,不管身處何時何地,都不允許自己在人前失態,哪怕自己隻能在顏母麵前跪著,她也要挺直自己的脊梁,不讓蘇家蒙羞。

顏母看著這樣的蘇雲,不禁動容,“果然是將門之後,令人可敬可歎,起來說話吧。”

芸姨娘看到顏母的態度,深感詫異道:“夫人,您不怪我嗎?”

顏母平靜地說道:“我不怪你,你也是被仇恨矇蔽了眼睛,被人利用了而已,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人都有糊塗的時候?”

芸姨娘明白顏母的意思,內心充滿矛盾,這時杏之走了過來,懇求道:“二夫人,奴婢跟隨多年,知道您心裡苦,今天就把心裡話都說出來吧。”

芸姨娘看著幾年來相依為命的杏之,含淚慢慢說道:“不是我不想背叛他,而是不能也不敢。”

南玨聽到後很是不解,急忙問道:“為什麼不能也不敢?”

“不能是因為他把我從死亡的邊緣救回來,並撫養我長大成人,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芸姨娘說到這,緩了緩,繼續說道:“不敢是因為,他在我身上下了毒,一旦背叛,冇有瞭解藥,便會全身劇痛而死。”

南玨想了想,說道:“我不會讓你背叛他,也不想讓你劇痛而死,從現在起,你隻要當做什麼事也冇有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就可以了。如果黎國的人和你聯絡,你就裝聾作啞,反正訊息你已經傳回去了。”

芸姨娘疑惑地看了南玨一眼,問道:“這樣能行嗎?”

南玨衝她點了點頭,說道:“當然能行,咱們來個守株待兔,以靜製動。”

芸姨娘抬起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望著南玨,濃密的眼睫毛像小扇子,不停地扇動著,抿著嘴唇一言不發,似信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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