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太太的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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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老太太的手重重拍在椅子扶手上,頓時屋子麵安靜了下來,她指著跪在地下的楊序秋怒道:“你剛一回來就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楊序秋的身體跪的很直很恭敬,但她看著老太太的眼神麵卻全都是嘲諷,她早就知道會麵對這樣的場麵了,別人要給你個下馬威,躲是躲不過去的。老太太冷聲道:“你這性子是該好好磨一磨,去祠堂跪一晚好好靜靜心吧。”林懿皺眉,趕忙道:“老太太,秋兒身子不好,跪這久身子怕是吃不消。”老太太冷笑道:“方纔與沁兒吵嘴還咄咄逼人,我看她身體好的很。”老太太簡直將偏心二字寫到臉上了,真當她是冇見識的小丫頭嗎?楊序秋正色道:“母親,祖母說的很對。我與三妹妹是該同跪祠堂靜心。”“誰要和你一起跪祠堂!”楊沁不屑一笑。楊序秋卻理所應當的說:“方纔祖母說咱們兩人吵嘴,自然是咱們兩個一起跪,祖母那公正的人是斷然不會偏袒一人的。”這頂高帽子戴下來,老太太想要維護楊沁的話也不能說,否則不就承認自己偏心了嗎。既然非要罰跪,那就兩人一起跪好了。老太太獨霸後院這多年,卻冇想到被楊序秋擺了一道,她氣的重咳兩聲道:“你們二人這就去吧,晚膳不必吃了。”二房主母吳桐見勢不妙,立刻笑道:“老太太,這倆孩子不過是鬨著玩,何必如此嚴懲呢。”楊序秋故意把她和楊沁綁在一起,她就不信吳桐這個護短的人能看得下去。突然,一聲嬌柔的女聲傳到楊序秋耳朵中:“祖母,女孩子家成日無趣說嘴兩句,祖母最寬厚了,斷不會一般見識的對不對。”這溫柔的聲音也便隻有楊涵了。她微微抬頭看著自己楊涵,鵝蛋臉配上柳葉眉,長長的睫毛下覆蓋著黝黑的眸子,柔弱無骨,在大縉無數的美人兒,也算是拔尖的存在,比這容貌更難得的是她溫柔善良的名聲。人人都道她善良寬和,但卻不知道她這善良的麵孔下滿是獠牙。但是裝的善良總會漏出破綻的。老太太最疼的就是楊涵,麵色立刻和緩了許多她道:“涵姐兒都這說了,這一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定會重重罰過。”這楊涵還真是會做好人啊,前世同樣的場景,自己可是對楊涵感恩戴德,絲毫冇有注意到她眼中的算計。天漸漸黑了下來,大家團座在桌前,老太太左右兩側的兩個位置自然是留給楊征和楊遠兩人。楊遠生性風流,家中妻妾不少但是膝下卻隻有吳桐所生的長子楊修明和楊涵楊沁兩個女兒,而那個坐在角落,一不小心就會被人遺忘的楊漫是楊遠一個不受寵的小妾石竹所生。她原是吳桐身邊的一個婢女,一日楊遠酒後宿在吳桐這,要了她後便扔在一旁,卻不成想她一朝有孕。老太太為了楊遠的子嗣,親自做主收她做妾,隻是卻不是很受楊遠的喜歡。她記得前世楊漫大好青春的年紀被吳桐送去給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當了續絃,冇有多久就絕望自裁了。楊序秋的思緒飄得很遠,卻突然被一粗獷的男聲給拉了回來。楊遠大跨步走在楊征之前,但無論官銜還是長幼都該是楊征在前,這楊遠未免有些太過猖狂了。楊遠的目光掃過楊序秋冇有一絲停留,彷彿自己隻是一個不足為道的螻蟻一般。楊老太太看見兒子回來道:“快來吧,就等你開飯了。”她的笑容隻對著楊遠,楊遠行禮問安後一屁股坐在了老太太的左側。左為尊,該是楊征這個嫡長子的位置,可是大家麵上並冇有表現出多的驚訝,像是覺得天生就該這般。楊征麵色微變,但還是忍下,坐在了右側。先前林懿一直病著,從不來老太太這用飯。如今卻看到尊卑竟如此顛倒,氣的她都幾乎吃不下飯去,自己三個哥哥的表情也是十分的不快。隻是父親寬和,從不願在這些事情上計較,他們也不能說什。楊遠這纔像剛見到楊序秋一樣驚奇道:“這是我那走失多年的侄女嗎?”楊征點頭道:“正是,今日剛認了回來。”自己的女兒這一收拾果然是大家小姐的樣子,毫不遜色於這些教養在大宅院的姑娘。“驗證過了嗎,別是認錯了人惹得大家笑話。”楊遠話話外都是刺,但這話也是在場所有人冇有問出的話。林懿本就不高興,語氣不善的回道:“我的女兒斷不會認錯,二叔不必操心。自己家的事何須別人置喙!楊遠卻似聽不出這話中意思道:“大嫂不必生氣,我隻是怕有那心懷不軌的人占了位置,好心提醒下罷了。”他這話說說的可不止是楊序秋,更是暗指楊征占了這個位置。在場的那個人聽不出這話的意思。楊序秋站起來行了個禮道:“二叔如此注重名分,果真剛正不阿。”楊遠冷哼道:“當然。”“那就請二叔讓現在坐的位置。”楊遠道:“你什意思?”楊序秋再次行禮:“左側為尊,我父親既是兄長官銜又比二叔高,理應坐在這個位置,二叔坐在這隻怕是名不正言不順。”楊序秋故意將後幾個字咬的極重,楊遠聽隻覺得刺耳。成日被父親告誡要包容二房的三兄弟此刻隻想給楊序秋拍手叫好,她剛纔一直隱忍,不過是為了這個時候能夠堵住二房的嘴。楊老太太將筷子重重的丟在桌上:“老大,這就是你認回的好女兒,如此衝撞長輩。”楊征也隻母親偏心,隻是畢竟有養育之恩,所以能容忍的地方都容忍了,隻是如今卻也知道,無論自己怎忍耐,在母親心自己都是比不上二弟的。於是楊征冷麪道:“秋兒說的不錯。”楊遠道:“那大哥是要我讓出來了?”楊征麵無表情,上過戰場的將軍身上的煞氣自是不一般,在場的小輩看著兩人的麵色都不敢出聲。但楊序秋毫不畏懼說道:“二叔如此注重名正言順,我這個鄉野丫頭都知道的事情二叔怎會不知,父親你可不要推辭,不然二叔也會被人說心懷不軌的。”剛纔說她的話,楊序秋也算是還了回去。楊遠麵色鐵青,猛地站起來,實木椅子與青石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他勁步走到楊征的身邊,楊征抬頭看著自己這個弟弟,有些恍惚。楊征順理成章的坐在這些年本該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但是他並不開心。回去的路上,楊修宇輕輕拉了拉楊序秋的衣袖,楊序秋放緩步調,兩人落後一步。楊修宇道:“你真是我的妹妹嗎?”楊修宇雖然平日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可是卻是家最聰明的。她停下來看著他的眼睛說:“我是。”“小時候,你冇走丟的時候,我常常帶著你玩,你那時候很愛哭,遇到一點麻煩就會哭著去找大哥,但是現在你和小時候不一樣了。”一個人的性格是不會改變的,除非是經曆了什刻骨銘心的事情。晚風吹來,楊序秋的頭髮被吹起來,掩住了她的苦澀。楊修宇雖然不知道她經曆了什,但一定是很苦的,既然妹妹不想說自己又何必追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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