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甜得發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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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裴荇居生病,卻並不得閒。

皇帝年幼,至今不過十六之齡,少時由太後垂簾聽政,三年前纔開始執掌政權。可經驗並不豐富,一半依靠後黨,一半依靠如裴荇居這樣的親黨。

裴荇居曾在宮中當過兩年太傅,是以,皇帝信重裴荇居,世人也稱裴荇居一聲帝師。

如今朝堂正是焦頭爛額之際,而信重的心腹卻病倒了,皇上急得嘴巴冒泡。忍了忍,還是將許多政務丟進了裴府。刑部的人,以及各部之人但凡有事都跑來裴府商量。

是以這兩日,裴府大門口總有人進進出出,而侍疾的莊綰也難免露臉於人前。

莊綰照顧裴荇居,在眾人眼裡算是儘心儘力。

督促裴荇居喝藥,準備瓜果點心。許是那日的早膳格外順利,呂侍衛讓後廚把裴荇居一日三餐的膳食也一股腦交給了莊綰。

他欣慰地誇讚:“冇想到莊姑娘這般能乾,有莊姑娘在,我們都能放心了。”

莊綰:強行微笑。

進出書房多了,朝堂的事也知曉了點。聽說裴荇居等人極力勸說皇上,但最後皇上還是罷了禦史台高儆的官職。

不過由於此前高儆行為過於勇猛,連上十三道摺子彈劾太後和梁家,這事被百姓們津津樂道,是以高儆被撤職在民間引起了不小的爭議。

大多數爭議還是針對梁家以及梁太後的,使得一時間,梁家聲譽急轉直下,人人討伐。

但梁家也冇有坐以待斃。

為了保住戶部,精準地拿捏皇帝孝順這一點,在賀州大做文章。直言這些賦稅並非私設,而是賀州百姓感念太後恩澤,自發地孝敬。

甚至,梁家還弄了份百姓自願孝敬的名單。賀州知府適時出來叫屈,說確實有許多不成規矩的零散廟宇,而且也收到過百姓自發的孝敬。

然而這些名單若認真查一查就知曉,這些人皆是依傍梁家有利可圖,在鄉裡打著梁家裙帶親戚關係作威作福,搜颳得的錢財當然要孝敬太後。

這些年,他們藉以為太後祈福的名義在各地設立太廟收繳賦稅,這也是後來梁家想平這幾年賦稅賬目順水推舟想出來的“建太廟”主意。

你看,連百姓都知道感恩孝敬太後,皇上難道還要揪著不放嗎?

皇上反而被扣了一頂不孝的帽子,進退兩難。

於是,私設稅賦的案子就此擱置下來。

沈禕氣得火冒三丈:“不要臉!他梁家真是連臉也不要了,非得讓百姓戳脊梁骨!我看他們是連祖宗留下的基業也敢胡來!”

“這事明擺著是巧立名目強詞奪理,可偏偏讓他鑽了這麼個空子,皇上卻不吭聲半點。”

“己修,慎言!”裴荇居出聲。

沈禕努了努嘴,氣得甩袖。

“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我們費了這麼大功夫不能竹籃打水一場空吧?”

思忖了會,裴荇居道:“不一定,皇上心性堅定,誌氣淩雲,這件事恐怕另有謀算。”

果然,午膳過後,宮裡就來人了,請裴荇居入宮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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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綰午覺醒來後,得知裴荇居入宮了,她索性又躺回去繼續睡。

冇多久,一個鯉魚打挺起身,長歎,自己就是勞碌舔狗的命。

收拾收拾,她去了後院廚房。

牛叔見她來,問:“莊姑娘今日想做什麼?”

這兩日,為了哄裴荇居喝藥,她變著法地做甜食。想了想,她說:“做蛋糕吧。”

“蛋糕?是什麼?”

“就是......一種雞蛋做的糕點。”

“哦。”

她叫來秋檀幫她準備食材。

先是將一籃雞蛋將蛋清和蛋黃分開攪拌,當蛋清攪拌成奶油狀便可放入糖和少許鹽提味,再倒入麪粉攪拌,鍋中放油預熱後將攪拌好的食材放入鍋中小火燜熟。

成型的蛋糕切成塊狀,上頭撒些槐花乾花和乾棗片,淋上蜂蜜,再一層一層堆疊。如此,好吃的槐花乾棗蛋糕就做成了。

這般,一直忙活到傍晚,就聽說裴荇居回府了。一回來,呂侍衛就派人來找莊綰。

老實講,莊綰有點納悶,她不知道為何裴荇居生了一場病後,她的身份地位變化這麼大,儼然成了裴荇居貼身丫鬟兼衣食老媽子。

而且裴府的人對她很是信任,就不怕她毒死裴荇居嗎?

當然,她即便想下毒也找不到機會,因為,驚蟄幾乎時時刻刻都跟著她,將她看得連蚊子都難以靠近。

看了看天色,莊綰端著做好的蛋糕去正院。

正院書房裡,裴荇居跟沈禕還有幾個官員在議事,她隻好在門外等了會。

呂侍衛從迴廊拐過來,對她抱拳道:“莊姑娘,近日辛苦了。”

莊綰心裡嗬嗬,嘴上說著不辛苦。

呂侍衛:“太醫適纔來診過脈,說大人康複得極好,再喝一天藥就可痊癒,明日還得勞煩莊姑娘。”

莊綰點頭,想起什麼,她問:“呂侍衛,你們一個月工資多少?”

“工資?”

“哦,就是月錢,有多少?”

呂侍衛回答:“普通侍衛一個月五兩,我多一些,一個月有八兩。”

莊綰好奇,給的也不多啊,為何一個個對裴荇居死心塌地?跟關心親爹似的關心他,不肯喝藥還百般哄。

“莊姑娘為何問這個?”

莊綰笑笑:“我隨便問問。”

這時,書房裡傳來爭吵:

“戶部貪墨的事還冇解決,就要給太後辦壽宴?皇上怎麼想的?”

“皇上怎麼想的輪得到你置喙?皇上自然有皇上的考慮,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隻需為皇上辦事,分皇上憂心就是。”

“是是是!你胡大人是忠誠,我倒成了不通事理的奸佞了?”

“我何時說過這話?我們現在商討的難道不是太後做壽的事嗎?你扯什麼戶部?”

“你戶部不乾淨,還不讓人說了?”

“皇上都冇定罪楊大人就在這先判了,我看你是想越過皇上替天子當家!”

“你胡說八道!”

“你司馬昭之心遮掩無益!”

“砰”地,有什麼東西擱在桌上。頓時,室內鴉雀無聲。

裴荇居沉聲道:“兩位大人若要吵可出門去吵,裴某大病未愈,無心聽這些。”

“哎呦,裴大人莫怪莫怪!都是為聖上辦事,我們也是一時情急。”

接著,室內的聲音又開始小了下去。

莊綰在外頭聽了會,見呂侍衛還杵在一旁冇走,她問:“還有事?”

呂侍衛猶猶豫豫,最後撓了撓頭開口:“我有一個朋友,他想......他想......”

“想什麼?”

“他想問問莊姑娘身邊的丫鬟......可婚配了?”

最後的話他幾乎說進肚子裡去,一張臉侷促得通紅。

“哦,你問秋檀啊。”莊綰好笑:“冇啊,她還冇婚配呢,也冇有喜歡的男子。”

“不是我......是、是我一個朋友。”呂侍衛的臉紅得都能染雞蛋了。

“我知道,”莊綰故意拉長聲音,緩慢道:“不是你,是你的一個朋友嘛。”

呂侍衛忍了忍,可最後還是扛不住撒腿跑了。

莊綰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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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多久,書房裡的人紛紛出門來,見莊綰端著食盤在外,早已見怪不怪,有人甚至還對他拱手一禮告辭。

莊綰端著食盤走進去,室內,沈禕還在。

她聽他抱怨道:“我倒認為楊大人說得對,稅賦的事還未處理,就要給太後做壽,梁家豈不更猖狂?”

裴荇居整理桌上的公文,動作不停:“太後氣病,這事總該緩一緩。皇上雖有雄心壯誌想掃除朝堂沉屙舊疾,卻也要顧及天下人的口舌。”

“難道皇上跟你說了什麼?”沈禕沉吟。

轉頭,見莊綰進來,他換了個話頭:“莊姑娘今日又做了什麼好吃的?”

莊綰經過他身邊:“沈大人可要嚐嚐?”

沈禕見白瓷盤上幾塊小巧的糕點,卻又不像糕點。色黃而香酥,上頭還撒了些棗乾及花瓣,看著倒是很有食慾。

“那就不客氣了!”他順手拿起一塊:“這些日我倒是占了裴大人的光,吃了不少好......”

話未說完,他臉色變了變。

“怎麼了?”莊綰問。

裴荇居也抬眼。

沈禕僵硬微笑:“冇事,我想起官署還有事,先走一步。”

他匆匆告辭,走出門時,將口中的蛋糕吐出來。

“甜得發膩,這怎麼吃?”

此時院中一隻黃狗路過,他招手:“過來。”

沈禕將冇吃完的蛋糕扔在地上。

“給你了。”他說。

哪曾想,黃狗吃進嘴裡片刻,也吐出來。

“你也覺得齁甜?”沈禕說著,扭頭看向屋內,隻見裴荇居坐在桌邊吃得麵不改色。

他不禁鄙視。

這是有多愛屋及烏?這麼甜也下得去嘴,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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