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你在關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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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字的事不急,”莊綰忙把計劃書塞他手上:“您先看這個。”

“已經看完了。”裴荇居放下。

這麼快?

莊綰心裡冇底,這可是他絞儘腦汁想出來的,他隻是瞟兩眼就看完了?

裴荇居提起硃筆,依舊跟批改作業似的,在上頭畫叉。

他先是在最開頭的一段畫了個又長又大的叉,說:“這裡囉嗦,毫無必要。”

莊綰探了眼,她可是按著標準的計劃書格式寫的,開頭就是引入項目背景以及目的目標。

行吧,他說冇必要就冇必要。

接著,裴荇居又在末尾處畫了叉:“這裡過於浮誇,華而不實。”

商業計劃書少不了在最後畫個大餅,也就是項目的發展空間。莊綰也跟著畫了個,展望了日後做大做強的前景。

她乾笑了下:“那其他的呢?”

這時,裴荇居放下筆,緩緩問:“經營海鮮零嘴,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怎麼想出來的?

其實也簡單。前世莊綰曾去過沿海城市旅遊,見過許多以海鮮為主的土特產,譬如麻辣小魚乾、魷魚絲、烤魚片等等,不僅滋味好,利潤也很可觀。

經過她這兩天在盧陽縣的調查,發現盧陽縣的海產不僅種類豐富而且價格便宜。之所以便宜也跟盧陽縣幾乎全民打漁有關,東西多了,在這個自給自足的年代自然賣不出價錢。即便有點市場,但受困於海鮮運輸難也隻是賣到周邊的縣城,再遠的地方就難以觸及了。

既如此,莊綰想做海產乾貨,也不做彆的乾貨,就做海產零嘴。零嘴好吃,幾個銅板也能買上一份,況且便於運輸,若以流水線的模式生產,遠銷全國也不是問題。

這麼一來,既能解決盧陽縣海產過剩的問題,還能提高盧陽百姓的收入。

更重要的是,她也能掙錢,早點還了裴荇居的債她能早點自由不是?

說不定,她能把這個當成終身事業,做大做強,一不小心成為大曌女首富呢?

她連改革開放的口號都借來用了:“也不是不可能啊,所謂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萬一成功了呢?這也不算是浮誇之詞。”

裴荇居眼裡壓著點笑,問她:“萬一失敗呢?”

“應該不會吧?我上街調研了許久呢,覺得可行。”莊綰說:“我有手藝,知道這些海鮮零嘴怎麼做好吃。不然,我先做些出來給你嚐嚐?”

她眼巴巴地,一雙眸子跟小旺財討吃食一樣清澈,紅唇微攏起,眉目靈動。

令人拒絕不得。

私心裡,裴荇居也不想拒絕她。

“也不是不行,”他道:“隻是我得與你約法三章。”

莊綰忙應聲:“你說。”

“既是做買賣,看的就是長遠利益。”

莊綰點頭,是這個道理。

“如此,入股的合約期限我須簽久些。”

“你想多久?”

裴荇居似笑非笑反問:“你認為......你當上大曌女首富需要多久。”

莊綰臉不紅心不跳吹牛:“興許......十年吧。”

“可,”裴荇居點頭:“那就簽十年。”

莊綰撓頭,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事哪裡不對勁,可又想不出哪裡不對勁。

事情談到這便算圓滿了。

莊綰打算離開,但見他麵色疲憊,隨口問了句:“你用過午膳了嗎?”

裴荇居往後一靠,漆黑的眸子懶懶地看著她。

看得莊綰心裡發毛:“怎、怎麼了?”

“你在關心我?”

哈?

他輕喚:“過來。”

“做什麼?”

裴荇居闔上眼睛:“我不餓,但額頭有點疼。”

也不知是不是莊綰的錯覺,裴荇居說這話的語氣含著幾絲依賴,又有幾絲聽起來像撒嬌的意味。

裴荇居撒嬌.......

莊綰惡寒地打了陣擺子。

她當然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無非是想讓她幫他按摩。可以前在裴府她裝作他的白月光形勢所逼就算了,她現在隻負責他的膳食,旁的就不必了吧。

“那個......”莊綰建議說:“我幫你喊小廝......”

“計劃書的事.....”裴荇居打斷她,蹙眉敲了敲額頭:“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不妥的地方。”

“.........”

莊綰忙不迭奔過去,手指搭在他額頭上,殷勤地問:“裴大人,是這疼還是這裡?您看這力度合適嗎?按摩什麼的我最拿手了,既然頭疼就好生歇息,旁的就彆想了啊。”

莊小丫鬟臉上熱情,心裡麻麻批。

居然拿這事拿捏她,可恨的是一拿捏一個準。恨恨地,她手指上報複性地加了點力度。

裴荇居緩緩勾起唇。

屋外不知何時雨停,青瓦上漸漸騰起些水霧。偶爾,屋簷上的殘餘雨滴落入水缸中,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空氣朦朧而靜謐。

屋內,莊綰站在裴荇居身後。她指腹柔軟,貼在裴荇居的額頭上打著圈揉摁。

裴荇居靠著椅子,像是睡著了。他長眉舒展,眼睫輕閉,五官......不得不說,裴荇居就是當男主的料,哪怕是闔眼睡覺也精緻得無可挑剔。

他劍眉並不長,也不似其他人那般有衝擊性。但凡閉上他那雙深邃犀利的眸子時,便收斂了渾身迫人的氣息。闔眼打盹時顯得無害,甚至還有幾分乖巧之意。

莊綰想,他小時候一定是個軟糯聽話的孩子。坐在私塾裡,不打架不鬥毆不欺負女孩子,隻乖乖抱著書本背書的尖子生。

可書中描述的裴荇居卻與他這副麵貌截然不同,狂悖無度,手段淩厲,銜悲茹恨,滿腹詭譎。

莊綰心下嘖嘖,好好一顆苗子,偏偏因仇恨長歪了。

倏地,她手背被敲了下。

莊綰一痛,揉了揉手:“做什麼?”

裴荇居閉著眼:“想什麼?專心點。”

“哦。”莊綰繼續,想到什麼又問:“你這兩天去查案了?”

“嗯。”

“查得如何。”

裴荇居呼吸停了會,說:“尚且順利。”

那就是比較艱難。

想想也是,他要查的是梁家,連皇上都怵梁家三分,可見麵對的阻礙會有多少。

“我在盧陽縣看見個怪現象。”莊綰說。

“何怪現象?”

“也不知猜得對不對,”莊綰繼續道:“那天我在酒樓門口看見有人賣慈光娘孃的符,說能保平安。有兩個人因為買符打得不可開交,可官府對這些事卻不聞不問。”

“你想說......”裴荇居緩慢道:“官府暗中縱容?”

莊綰點頭:“即便是佛家寺廟,符也不可隨意買賣。更何況打著太後的名義賣符這可是大忌,官府不管就隻有一種可能,官府也縱容。”

裴荇居笑起來:“你倒也有幾分聰明。”

莊綰趁他看不見,瞪他,誇人也不好好誇。

裴荇居道:“不止盧陽縣,整個賀州,上至官場下至豪紳都在以奉養慈光娘孃的名義斂財。百姓被迷信教化,成了虔誠的屠虜,盧陽還算好,很多地方早已民不聊生,饑荒頻頻。”

莊綰聽了,驚訝。

這麼看來,這樁案子若是查清,整個賀州都得地動山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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